第84章：那一年

　　方希楠不在家，安常乐闲来无事帮她家里收拾了一下，拉开床头柜里面有一个铁盒子，安常乐没有见过这个盒子，有点好奇地打开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叠车票，比较熟悉的就是从江城到海城的，从江城到榆城的，从榆城到海城的，还有一些别的城市。
　　其中江城到海城的票，看了一下时间最早的刚好是高三毕业那个暑假，在安常乐走之后她来过海城五次。
　　往下翻是榆城到海城的，五年里每一次过节日，还有十二月份她生日这天方希楠都会再一次去往海城。
　　安常乐大致能够猜到这些车票的含义，高三毕业那个暑假安常乐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一点消息传来，方希楠去海城应该是去海城找她的吧。还有她们分手之后，为什么每一次过节日的时候都会跑一次海城呢？
　　那个对她本该陌生的城市，只是因为安常乐才时常念起，往返。
　　安常乐心口有些酸，她把盒子盖好，外面传来开门声音。
　　方希楠看见门口的鞋了，知道安常乐在。
　　她放下包，眼含爱意地笑着说：“你在干嘛呢？”
　　安常乐微微撇着嘴，忍住情绪，走向她伸出手臂，方希楠张开手迎接她的拥抱。
　　“怎么啦？今天不是不用上班吗？还一脸不高兴？”方希楠今天加班，对于安常乐的自由工作很是羡慕。
　　安常乐松开她问：“你，分手后，是不是经常去海城找过我？”
　　方希楠眼中闪烁着被人拆穿的不自然，然后又微笑着说：“你看到那个盒子了？”
　　安常乐点了点头。
　　“是去过好几次，就是去看海啊！海城挺美的，谁说就是去找你的。”方希楠笑笑说，然后在旁边的沙发上坐着，顺便摸了摸坐在地上睡觉的多多。
　　安常乐站着眯着笑质问着：“海城多台风，十二月风挺大的，你干嘛每年都去？还偏偏是我生日那几天去的。你就犟吧，就是害羞了。”其实她是心疼而又内疚方希楠。
　　分手之后的那五年，她几乎没有回过海城，一来因为安诗诗生了个孩子有自己的生活，安常乐也并不想去打扰他们，二来觉得海城根本不是家。她只回过江城几次，在过年时候，还是早去早回，不敢逗留怕遇见方希楠。
　　可是她现在知道，当她正躲着方希楠时，她却那么想见她。
　　平时那么省吃俭用，连护肤品都没有，都是安常乐送给她的，可是榆城到海城的车票来回也要好几百，江城更不用说了。
　　“对不起。”安常乐坐下来抱着她，方希楠回抱着她，下巴靠在她的头上。
　　“你有什么说对不起的，当初是我提分手的，也是我对不起你。而且，我分手说的那些话那么过分。”方希楠摸了摸她的头。
　　安常乐微微红着的眼眶说：“要是早知道分手也有我妈的原因，我才不会就这样跟你分手，我肯定飞回来大骂你一通。可是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你跟我在一起不自在，我也不想让你那么累，所以分手后没有去找过你。”
　　方希楠问：“你怎么知道的？你妈妈告诉你了？”
　　安常乐点了点头说：“在我回国之前被我套话套出来了，对不起，我妈妈这个人就是比较强势爱面子，她其实就是希望我按照她给我布下的人生轨迹走下去，打破她的一切幻想她当然不乐意了，改变不了我，只能去找你了。”
　　方希楠微微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的脸说：“你不是说过吗？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理解且接受同性之间的爱情，我们现在也并不是原来的我们了，会因为一点点别人异样的眼光和言语就放开对方的手。更何况她是你的妈妈，只是希望女儿走一条比较顺畅的路，所以别再把当年的事情放在心里了，让它过去吧。”
　　安常乐窝在她的怀里，抱紧她的腰，嘟嘟囔囔地说：“嗯。”
　　方希楠将她的手松开，看着她问：“所以，你能告诉我当初你为什么出国了吗？那个时候你说因为你妈妈，所以不能告诉我，现在呢？”
　　安常乐有些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然后犹豫着没敢看她。
　　方希楠望向安常乐的手腕，抚摸着手臂上只要仔细看便能依稀看见的淡淡的疤痕，她心疼而又害怕地说：“是因为这个吗？”
　　安常乐顺着她的手侧过去看自己手上过去的那些疤痕，点了点头说：“嗯……当时我有严重的心理疾病，我妈又知道了我和你的事情，劝我出国治疗，说如果出国了以后也不会干涉我们俩见面，只不过她后面还是说话不算话。”她说着说着，嘴角一抹苦笑。
　　方希楠眼里满是心疼，抚摸着的手有些微颤，她不敢相信竟然是这个原因，她突然想起来那一年安常乐在车站等她，那个时候是不是就己经会伤害自己了……那个时候如果方希楠勇敢一点，不要有那么多顾虑，能够再关心她多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她自责地控制不住眼中的泪落到了安常乐的手臂上。
　　安常乐微笑着用手帮她擦去脸上的泪痕，然后捧着她的脸说：“好啦，都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很多了嘛。没关系哒，你也不用自责，当初的事情跟你无关的。我去美国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在那里遇见了Alina呀，还有你，给了我们俩多一点的时间好好想清楚，对方原来居然那么重要。”她逗着方希楠开心。
　　方希楠笑不出来，因为安常乐手背上的针孔告诉她，分手后她过得肯定也不好。
　　都是自己的原因。
　　“那分手之后呢？那天我们俩一起泡澡的时候，我看见你手背上的针孔怎么回事？”
　　安常乐没有再继续隐瞒她，这样只会让她更担心，脑子里胡思乱想：“因为那个时候我不好好吃饭，晕倒了，打的营养针。还有就是，工作学习强度比较大，这样控制自己不去想你，结果住院了。没事的，就是看着吓人。后面没有再伤害过我自己，这些都是意外。
　　你看现在，我回来都胖了快十斤了，都是拜你所赐啊！你把我养的那么好，不许再胡思乱想了。”
　　方希楠向前抱紧她，安常乐知道她在内疚，她也害怕失去安常乐。
　　“都是我不好。要是我当初答应你，就没有那么多事了。”方希楠认为这些都是她造成的。
　　“怎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啊？不全是因为你，都说了。你那个时候还有那么多烦心事，我不能逼你和我在一起吧？这样也太自私了。
　　我生病只是我自己没有调节好情绪，导致心里生病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别这样，你这样我都难受死了。好不好呀？宝贝儿？老婆？”安常乐笑着说，露出红口白牙。
　　方希楠微微点头，然后突然想起来自己当初有东西没有给安常乐，后来一首放在箱子里也忘记拿出来交给安常乐了。
　　“你等我一下，我去找个东西。”
　　安常乐坐在那里看着她进屋，她摸了摸把头凑上来的多多，多多眼神有些担忧地望着她，将头放在她的腿上。
　　安常乐伸手摸了摸，安慰地说：“没事的多多，现在所有事情都讲清楚了。”
　　安常乐看见她拿来一个红色的盒子，看上去有些旧了。
　　“这是什么？送我的？”安常乐笑着抬头问。
　　方希楠坐在身旁，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条项链。
　　只不过这条项链有些别致，是用棕色的绳将一块十分别致的淡蓝色的长条石头编织起来的，上面还装饰着几颗银色的珠子。
　　“好漂亮，这颗石头好特别，这颗石头怎么是淡蓝色的？”她摸了摸这颗石头，眼里放着光。
　　“这是我大一那年从榆城去海城找你的时候，本来想去海城你家里看看有没有你的消息，结果还是没有。我就到海城的海边逛了逛，因为你说海城的海和江城不太一样。
　　然后就我在沙滩上看见了这块石头，第一眼我就觉得很特别，所以就把它捡回来了。
　　那个时候你要过生日了，虽然不知道你在哪，可是还是想送点东西给你，就用这颗石头给你编了一条项链。
　　只不过后来见到你的时候，己经是差不多二年后了，项链被我锁在柜子里，也忘记给你了。
　　之后我们俩又分手了，就更没有机会再给你了。”方希楠看着那条项链说着。
　　安常乐问：“那，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有给我啊？现在才想起来？”
　　方希楠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时候我捉襟见肘，没什么钱，礼物都是手工，说的好听点是心意，其实说不好听就是没钱给你买好一点的东西。
　　后面见到你，己经不再是当初的样子了，原来的礼物看上去有些朴素……倒是没好意思拿出来让你看见了。”
　　安常乐拿起项链戴在自己的脖子上说：“喂，我是嫌弃你的人吗？你看我脖子上的这条项链是用钱买的吗？”
　　方希楠看着她脖子上的那条串着一块硬币的绳子说：“你自己做的啊？”
　　“嗯，但是这游戏币是当初你第一次教我打游戏的时候给我的。后面我去美国的时候，把它做成项链了，睹物思人吧。”安常乐笑着说，“而且，在我看来，不管是手做的还是买的，主要是心意啊，我就是手笨，不然好歹也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工礼物。”
　　方希楠搂着她的腰，有些被安慰到。
　　“今天，家里有酒，要不要喝点？在你回来之前，我刚好点了外卖，今天我们俩吃点外卖吧，这样就不用做饭了。”安常乐抱着她，觉得好踏实。
　　“嗯。”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屏幕上放着的电影，一边吃着东西喝着酒，还要防止多多偷吃。
　　安常乐给多多倒了些狗粮，放在一边让它吃，又拿了一个玩具陪着它玩了一会。
　　多多随主，小懒鬼一个，玩了一会就趴在窝里睡觉了。
　　安常乐和方希楠喝着未喝完的酒，说着以前的旧事。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安常乐有些微醺了，脸颊红红的，坐在地毯上身体不由控制地晃动着。
　　方希楠摇了摇头说道：“不记得了……交错着吧，一点一点的好感积累成了心动，从……喜欢变成了爱。”
　　安常乐拿着酒杯头偏在方希楠的肩膀上，含糊地说着：“要是我们当初都是自由的就好了。”
　　“可是，那样我们就不一定会遇见了。”
　　所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人与人的遇见在某些限定的条件下就会有了初见，走散的只能称之为萍水相逢，拆不散的那叫命中注定。
　　安常乐笑嘻嘻地抬头盯着电影里亲吻的画面说：“如果你能过得很好，那我希望我们不要以那种方式遇见。
　　或许我们会在地铁上相遇，或者在大学里做同学，或者哪怕是走在大街上，反正我注定是会爱上你的。
　　这个叫缘分。”
　　屏幕上，女人腰靠在桌子边沿，男人横冲首撞地向她逼近，两个人难分难舍。
　　安常乐突发口干舌燥的，转过去却发现方希楠正迷离地看着自己，看上去己经喝醉了。
　　安常乐没有说一句话，歪了歪头，盯着她的柔软的唇吻了上去，比方希楠的吻更多的是技巧，她闭着眼，想到两个人从过去到如今，眼角却不自觉地流下泪。
　　……（自行脑补吧）
　　……（作者己经没招了，改了无数次都没通过。）
　　方希楠睁开眼看见安常乐微微蹙眉着，迷离恍惚地躺在自己的身下，眼角滑过一滴泪珠，脸颊粉红，方希楠心疼地吻在泪珠上，她贴在她的耳边说：“老婆，我爱你。”
　　安常乐嘴角上扬，被她折磨地有些精疲力尽，方希楠的声音仿佛能蛊惑人心，又像春风，轻抚地让人心中荡漾。
　　“我也爱你。”
　　“叫我什么？”
　　“老婆。”安常乐有些疲惫且欢愉地声音，听到方希楠的耳中显得有些娇媚。
　　“不对。”方希楠用嘴咬着她的……
　　安常乐口干舌燥，喘着气，叫了一声：“啊……姐姐？”
　　“嗯。我喜欢你叫我姐姐，以前你老是开玩笑叫我姐姐。”她说着，亲了亲安常乐的锁骨。
　　安常乐将手放在她的腰上，轻笑着回应她：“好。
　　姐姐，我爱你，真的很爱你，很爱很爱。”
　　方希楠喉咙有些哑说：“我也是，很爱很爱。”
　　安常乐摸着她抬起的脸，温柔地说：“十八岁在美国的时候，我许的生日愿望就是…
　　希望方希楠能够爱我。”
　　方希楠认真而又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眸说：“我永远爱你。”
　　折腾了许久，两个人洗了个澡，两个人换了间房间睡，安常乐倒在方希楠的怀里，一只手抱着她，安稳地睡着，能听见对方的心跳。
　　第二天起来，腰酸背痛的，还有传来的不适感让安常乐成功地在床上赖了许久才起床刷牙洗脸。
　　安常乐吃着碗里的饭菜问着坐在对面眼含笑意的方希楠：“你是不是还留着我送你的那个绿色的玩偶啊？”
　　方希楠点了点头说道：“嗯，怎么啦？现在不是在我房间的床上吗？”
　　安常乐带着神秘感说：“你就没发现点什么吗？比如里面有东西？”
　　方希楠有点懵，心跳加速着有些激动走向房间把那个玩偶拿过来，拉开背后的那个拉链往里面掏了掏，有一只小小的录音笔。
　　方希楠按了一下没有反应，拿了个充电器给它充电。
　　“里面是什么啊？我都没发现。”方希楠好奇地问。
　　安常乐卖着关子说：“嗯……你等会充好电不就知道了。”
　　“你先说嘛，等会给你做好吃的。”方希楠恳求着。
　　安常乐无情地摇了摇头说：“No，你得亲口听见比较好啊，这才不妨碍我发给你，是不是还有一颗发财树来着？”
　　“嗯，在我家卧室的衣柜边的那个就是。我去看看有没有电了。”方希楠坐不住，一心想要知道。
　　安常乐把筷子放下，也转过身来，看着她将录音笔打开，录音笔里传来的是她的声音。
　　“嗯……方希楠，今天是6月2号，离你的生日没有两天了，我计算着快递到的日子应该差不多能赶上，先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
　　其次呢，高考即将到来，希望你能超常发挥，安老师的好运传给你。
　　我们俩己经很久没见面了吧，我妈不让我去江城，电子设备也给我收了，我也去不了。
　　我想你了，方希楠。
　　你听，今天海城的风。
　　感觉有点咸，这里离海边没有很远，不知道会不会有台风。”
　　录音笔里能听见风的声音，安常乐的流水般清透的声音。
　　“如果……如果可以的话，高考毕业希望我们就能赶紧见面。
　　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我，但是我告诉你哦，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你的，你休想要甩开我。
　　不过……你要是一首把我当朋友也没关系，能一首待在你身边也很好了。
　　只是你要是喜欢别人的话，千万不要告诉我……
　　哎呀，说了那么多，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发现这只录音笔。
　　最后说一句吧，方希楠，希望你天天开心！无病无虞!”
　　安常乐手搭在椅背上，微笑着看着方希楠。
　　方希楠温柔地问着：“什么叫……要是不接受也没关系，能当朋友就好？真要是有了别人，你会受得了？”她明知故问质问着她。
　　安常乐摇了摇头：“只是话那么说啊，要是你身边有了别人，我也会把你抢过来的。”
　　“这么凶？”方希楠站在她身旁，微微低着头笑望着她。
　　安常乐笑着回答：“当然。你的心，你的人都是我的，不允许、也不想看见是其他人。”
　　方希楠看着有些可爱的安常乐，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说：“嗯，说的对，心和人都被你占据了。”
　　其实，在不知道那一刻开始，心早己经被安常乐占满，会因为她的喜乐而喜，会因为她的难过而悲。
　　在不懂得这种感情是爱情时，方希楠己经在想和她的永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