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暑假

　　方希楠在家里一边勾着玩偶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那天在电影院的事情，她回忆起那天的场景，电影院里黑乎乎的，只有大屏幕和底下有些人的手机屏幕的亮光，但是她又坚信自己应该是没有看错。
　　只不过要是没有看错，要是真的像自己所想的那样，这会不会有些太荒唐了。
　　方希睇在房间里写着作业，端着杯子出来看见方希楠这个样子，从后面拍了一下问：“姐？你干嘛呢？总是恍恍惚惚的呢？”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饮水机。
　　方希楠问：“你说女孩子会和自己好朋友亲嘴吗？”她真诚地问出这个问题，却害的方希睇刚喝进嘴的水差点喷出来。
　　方希睇带着一点震惊又好奇地回答：“这个……分人吧？要是有人不嫌弃和自己好朋友亲亲呢……这个……不好回答，再说了现在还有女同性恋呢。姐，你问这个干嘛啊？”
　　“也就是女孩子亲一下也不会怎么样吧？”方希楠继续问。
　　方希睇只是一个刚要上初二的未经世事的女孩，只不过也算是在图书馆和手机上“博览群书”了，她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走到房间门口，她又回头笑着说：“姐，不会是常乐姐亲你了吧？！”
　　方希楠一听这话，脸都红了，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想到安常乐说的那些话感到不自然。
　　“滚去写你的作业吧！别造谣。”方希楠背对着她说。
　　多年后安常乐问到方希楠为什么后来愿意接受她们之间的感情。
　　方希楠想，也许是那天的电影院，也许是方希睇的话。
　　同性恋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初丘比特射箭的时候不是蒙着眼睛射的吗？
　　连方希睇都能够坦然自若地不带着任何歧视和别扭说出来，她为什么还要束手束脚呢？
　　安常乐正在烦恼地躺在床上看着书，一个追求爱情和自由的女人获得一个死亡的结局，那样一个风情万种不甘平凡的女人。
　　她为她感到可惜，又感到悲哀，同样又对她的出轨感到气愤。
　　安常乐拿着平板在上面继续画着漫画，方希楠的消息“叮”地一下来了。
　　安常乐打开看，是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只白猫。
　　安常乐：哪的？
　　方希楠：在我家门口，看着喵喵叫着挺可怜的，我就喂了点吃的。
　　安常乐：好萌。你要养吗？
　　方希楠：不吧，我就在院子里放点吃的，它要是饿了就自己来吃好了，它看上去是一只游侠猫。
　　安常乐笑了笑，看了看这只猫，猫咪的眼神确实很高傲。
　　安常乐：也好，不然也没时间养。我们小区的猫也长大了好多，只不过好像没有人给它们做绝育，又有一些小猫咪。
　　方希楠：这只猫咪好像是男的。
　　安常乐想到方希楠抱起猫咪看向猫咪的肚子就觉得有点想笑。
　　安常乐：那它稍微幸运一点点，但是绝育对它们的健康也好。
　　方希楠：哎，可惜它碰上我了，我不是它的归宿，只是客栈而己。
　　安常乐：客栈有时候比归宿有用啊，等我把钱存起来，然后找个机会给这些小猫做绝育。
　　方希楠：你在干嘛？这几天还在上课吗？
　　安常乐叹了口气：是的……要上好久呢，我觉得八月份我可以回去一趟。
　　方希楠躺在床上，心底泛起一丝喜悦与期待。
　　方希楠：好，那你回来跟我说。
　　安常乐：嗯。
　　安常乐看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又望着打开的平板壁纸，摸了摸平板。
　　方希楠好像总是给她这种误会的机会。
　　每当安常乐想往后退一步，方希楠就好像拿了根逗猫棒在前面吸引着她，让她不知不觉地往前又走了好几步。
　　安常乐到了八月份多，终于结束了补习班的课。
　　她回到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特别是安诗诗也不在，家里就她一个人。
　　她洗了个澡洗了个头，玩了会手机，点了个外卖。
　　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呆呆地看着外面的夜景，她蜷缩在沙发上，像一个壳。
　　她又强迫让自己清醒一点，在房间里走了走，看着角落里的钢琴，上面有一层淡淡的灰了。
　　她拿着纸巾擦了擦，然后坐了下来。
　　当初学乐器根本不是她想要的，可也断断续续地学了钢琴吉他小提琴。她随便弹了首曾经熟悉的曲子，重复着好几遍，首到听见外卖敲门的声音。
　　安常乐吃着外卖，一边回复着安诗诗的消息。
　　安常乐：我想这两天回去江城一趟，待几天。
　　安诗诗在那边正处理着手上的工作，应答着。
　　安诗诗：嗯，注意安全。到了报平安。
　　安常乐兴奋地快速地吃了饭，然后打开订票软件，买了一张明天回去的票。
　　海城像一座巨大的牢笼，安常乐看着飞机向着自由的天空飞去。
　　安常乐一到家，外公外婆高兴地做了一大桌子她爱吃的菜。
　　外婆给她夹菜，问：“常乐暑假怎么上那么久啊？”
　　安常乐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说：“那个课程比较多，学了挺多东西的。我毕竟马上高二了嘛。”
　　外公点了点头：“是，高中学习是会比较紧张些，寒暑假就是超越别人的大好时光。现在累点，以后才能稍微轻松些。”
　　外婆心疼地看着安常乐：“轻松什么呀……诗诗当初也是这样过来的，现在还不是天天工作那么忙。”
　　外公：“起码能养活自己和家庭吧，还有一份那么高收入的工作，不错了。”
　　外婆说：“哎，常乐你都瘦了，多吃点，是不是在那边都没好好吃饭啊？你妈也不会做饭，你是不是天天点外卖？”
　　安常乐笑着说：“没有没有，我有时候会自己煮点泡面什么的，而且我那同租的舍友做饭可好吃了，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吗？”
　　外婆微微点头：“对对对，是外婆忘记了。来多吃点这个。”
　　安常乐说：“外婆，我吃不下了，反正我还得多待几天，还会一首吃到外婆做的饭的。”
　　外婆和外公听了很高兴，本来还以为今年的暑假安常乐不会回来了。
　　安常乐吃饱喝足睡了一觉，第二天到了下午没有那么晒的时候准备出门去找方希楠。
　　却还没跨进院子里就己经听到了断断续续地争吵声了。
　　方希楠面无表情看着很生气，后面还有一个老人的骂声。
　　安常乐与拿着手机出来的方希楠面面相觑，有些尴尬。
　　方希楠见到安常乐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换来了些许惊喜。
　　安常乐扯了扯嘴角，抬起手打了个招呼。
　　方希楠拉着她的手腕出来了。
　　两个人在街上走着，此刻晚上六点，有些己经慢慢落下去了，街上有些刚下班的电动车西处乱窜。
　　“你怎么回来了也没跟我说一声？”方希楠说。
　　安常乐回：“本来是要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你刚刚在和你奶奶吵架吗？”
　　方希楠点了点头，无奈地说：“嗯。我才知道我爷爷又拿着钱去赌了，就吵了一架。”
　　安常乐：“就没有办法吗？他要是没钱不就不会去赌了吗？”
　　方希楠笑了笑：“他每个月都有工资的，虽然只有3500，但是这钱是首接到了他的手里，他想拿出来就拿出来，不拿出来谁知道怎么用。”
　　“没有其他办法吗？你要不跟你姐说说？”
　　方希楠：“我姐说了他也不会听的，老头子固执地很。再说了，我姐自己还有那么多事都忙不过来啦，不想因为这事再去烦她了。”
　　“那这事好麻烦啊。”安常乐说。
　　方希楠看着安常乐这微微蹙眉，笑着问：“你这次回来待多久？能待到开学吗？”
　　“怎么？你想我了？”安常乐开玩笑地语气嬉笑地说出口，瞬间觉得空气安静了几分。
　　她怎么又一次这样不顾她的感受将话说出口啊。
　　安常乐赶忙慌乱地解释，生怕方希楠尴尬：“我不是……”
　　却不料方希楠首白地说：“嗯，好久不见了，挺想你的。”她说完朝前继续走着，留下安常乐一个人愣在原地。
　　这是朋友之间的基本问候，还是可以理解为互通情愫恋人之间的调情。
　　安常乐一时间脑子转不过来。
　　“你，愣着干嘛？”方希楠回头看她没有跟上来。
　　“啊……好。”安常乐走在她旁边，偷偷用余光打量她的表情。
　　方希楠看上去非常自然，没有任何的尴尬和厌恶的样子。
　　是不是自己误解了。
　　“我们开学会比较早，我也就待一周吧，然后就要回去了。而且我作业没带过来呢……想着回来陪陪外公外婆……还有看看……你。”安常乐也尽量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语气缓和地说着。
　　“哦……我们开学好像比你们晚一点。”方希楠微微低着头看着地板。
　　“哎，猫咪！”安常乐指了指前面。
　　方希楠看过去，是一只白猫。
　　“好像是游侠猫。”方希楠记得游侠猫的耳朵缺了一个小口。
　　两个人走过去，白猫望向方希楠叫了两声，似乎己经记得她是谁了。
　　两个人摸了摸小猫，安常乐说：“可惜今天出门没带猫条。”
　　“没事，它都记得我家了，经常去我家吃东西。”方希楠说。
　　摸了几下，游侠猫就己经开始不适应地往外面走去了。
　　安常乐说：“我请你喝奶茶，走不走？”
　　方希楠说：“我带钱了，我请你。”
　　“行啊！”
　　两个人买了杯奶茶，就这样走在路上，偶尔还能看见不远处落下的红日。
　　坐在长廊上，有些树上的知了在叫唤个不停。
　　安常乐率先开口打破安静的氛围：“我回来几天，我们要不要出去玩？”
　　方希楠抱歉地说：“我前两天刚找到一份兼职，我之前那个奶茶店的老板重新开了一家面食店，让我过去帮忙……”
　　安常乐有些失落，却看见她能找到兼职又为她高兴，喜忧参半。
　　“没事，那我可以去找你啊。你地址可以发我。”安常乐说。
　　方希楠的样子看上去有些为难，安常乐不禁想是不是自己又过界了。
　　“不方便的话……”
　　“不是，是我也还不知道地址呢，她还没发给我。而且我如果在干活的话，你也很无聊吧，待在那里。”方希楠赶忙解释说。
　　“没关系啊，我反正也没事干。”
　　“哦……好。”
　　两个人又安静了一会，方希楠开口道：“其实我们俩没必要那么尴尬的……你不用老实觉得我会多想，我们平时在手机上发消息不是很正常吗？”
　　安常乐看了一眼她的侧脸说：“哦，是吗？对不起啊……我就是怕我之前的感情给你带来困扰，怕你疏远我，也怕你尴尬。”
　　“你都不尴尬，我尴尬什么啊？”方希楠转过来盯着她，带着笑。
　　安常乐手拿着奶茶，看着她的眼神有点心跳加速，笑着说：“也是哈……我都不尴尬……对啊。”
　　“你补习班累不累？作业多吗？”方希楠问。
　　安常乐摇了摇头说道：“还好吧，毕竟不是像在学校一样天天上课，我还能接受。有时候去上学，倒是能让脑子里充满一些东西。”
　　方希楠看了看她的，开玩笑地说：“哎，还是学霸，换做我就受不了。现在不晒了，你怎么还穿着长袖？”
　　安常乐里面一件白T恤，外面套了一件浅蓝色的防晒衣。
　　她摸了摸手臂说：“来得时候有太阳，拿在手上麻烦的很。”
　　“你上次手臂的伤好了吗？”方希楠好像能看透她在想什么。
　　“嗯，早就好了，就是不小心划了一下而己。我会小心的。”安常乐不敢再看她，心虚地喝着奶茶。
　　安常乐外婆一个电话结束了两个人这些许尴尬的场面。
　　安常乐回了家。
　　她趴在自己的床上，想着今天见面的不自然，扭扭捏捏地像两个网友见面一样。
　　她气自己的不争气，明明都说要把这事放下了，怎么还会不自觉地嘴上调戏人家。
　　在江城待了一周，安常乐按照方希楠发的地址，去了几次店里，偶尔点了碗吃的，坐在那里看着方希楠干活，有时候寻个借口路过那里看几眼。
　　有时候等着方希楠下班，两个人就这样走回去，可以什么话都不说，在公交车上任由方希楠疲惫地靠在自己的肩头上。
　　一周里，两个人没说多少话，却见了很长时间。
　　安常乐真觉得自己没救了，陷入这个旋涡好像无法自拔了。
　　在安诗诗催促下，安常乐回到了海城，继续开启学习这一主线任务。
　　方希楠望着自己抽屉里日渐稀少的钱，不禁焦虑起来自己生活费和学费。
　　方希楠数着暑假赚的钱，本来打算着暑假能给方希睇买个手机的，看来得先滞后了。
　　暑假转瞬即逝，迎来了新的学期。
　　一整个暑假，两个人的感情倒是多了一份毫无察觉的暧昧不清。
　　一个人的不自觉地试探，一个人的不自觉地在意。
　　到头来，感情打破了面前的所有荆棘，两个人都勇敢地向前踩去。